咏叹调Scorpion

别哭啊我抱不到你

【二苏】春半须还家(下)

*前文见合集,对不起被我拖了半年

*卡着点好不容易赶到了阿同公历生贺,祝世界上最好的苏辙生日快乐

*再不写完墨魂就出了没法我YY了,希望内测顺利

*我是菜鸡,很烂,oo没有c,bug多

可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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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半须还家











  那就送你一树繁星吧。

  

 







 

  

  名人总该有些轶事奇闻,这些或真或假的故事同样也为其中的主角保留了几分鲜活。千古风流如苏东坡自然不可免俗,从总角之宴至皓发白首,民间逸闻数不胜数,就连死前最后寥寥数语都被详细记录。比如“食中有蝇吐之乃已”体现其嫉恶如仇,“上陪玉皇大帝下陪田院乞儿”说他率直洒脱,野史里还有一些小片段表明苏子瞻不怕鬼,或者讲这侧面证明他一生忠直坦荡,正气浩然。

  但史料记载再多也无法刻录人的一生,在今后天纵奇才也还未显露起锋芒时,他也只不过一个闲不住的主子,游山玩水一样没落下。他常扯着一旁的弟弟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虽然子由喜静,对山林荒野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但孩子天性总归是贪玩。两个人常常在外头直至待到日暮归家。明允公持放养态度,没有太多管教,只是偶尔看上去灰头灰脸的兄弟俩会被程夫人说上两句。

  这个故事有个不太符合今后坡仙身份的开始,日课完还有些许零碎的时间,自家弟弟终耐不住被长兄几经挑逗,被拉着去探索自然探索苏轼的桃花源地。时间随着孩子们兜兜转转的足迹一样兜兜转转流过,于是等到苏子瞻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家的小路已经融化在了漫天夕烧中。

  日暮倾颓在山头,不一会儿四周就陷入黑暗。夜色浓稠地仿佛可以挤出墨水,惊飞几只落到草丛里啄食的麻雀。

  所谓理性往往能够在阳光下结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黑暗会带来未知。人类惧怕未知,于是编造出鬼神编造出传闻等一系列怪力乱神之说,年少的文豪身边从不缺乏这些乡村怪俗言语,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听见,必定只会不以为然地一笑而过,如露水般一转头就被蒸发得干干净净,但此刻他却只感知到空气冰凉,思维僵硬,某些恐惧的情绪宛如久逢甘霖般在贫瘠的土地上争先恐后地发起了芽来。

  正在胡思乱想时,苏轼的手心里突然传来一丝丝颤抖的体温。

  苏轼并非不怕鬼,半大的孩子对待世俗有着更多的疑惑和不解,也更敏感这一份空气的变化。心跳在胸膛中跳起嘈嘈切切的急雨,藏匿在黑暗中满是阴影和落地的月光。他不能怕。他不能有一丝颤抖,不能表露出任何一丝害怕的迹象来。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手被他家阿同,紧紧攥在手心里。

  捏得生疼。

  苏轼想起来自己是个兄长。

  身边的小孩子性子也倔,表面毫无反应,面对令人手足无措的现状看似十分冷静。但冷颤的生理反应暴露了对方的恐惧。他安慰性质地轻轻握了一下,回应他的是更加用劲的回握。

  过了一会儿后苏辙说他累了,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不如保存一下体力想想该怎么走出这份困境。幸好这片山林没有什么大虫这一类凶猛野兽的传闻。苏轼心想,他还是相信他们能走出这里的,或者被找到,不至于出现什么苏家因管教不严小孩天天逃课逃学,贪玩而横遭意外的事故。他还没有让自己和弟弟早夭的打算。苏轼拉着弟弟靠着树坐下,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与苏辙闲扯了起来, 遍地都是黑夜投下的影子,他随口聊起了西泠桥畔的半弦月和蜀道上的声声夜雨,半是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安慰对方半是企图以此驱散漫漫长夜,用功课来吸引注意。

  说到一半时,肩膀上突然感受到了与周身清冷月色完全相反的炙热体温,苏轼侧过头才发现自家弟弟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小孩子的睫毛特别长,从这个方向望过去像是轻轻扇动的蝴蝶翅膀,鼓起的脸还带着半点婴儿肥。他最终无奈地笑了一下,带着点坏心思小心地戳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谁知道苏辙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半梦半醒中随手挥手打了一下,恰巧拍到了对方的鼻梁,苏轼在心底暗暗痛呼了一声,讪讪地揉着自己多了个红印的鼻子。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睡觉容易着凉。便又给身边的人多盖了件衣服,确认对方是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小苏轼就安分靠着树坐下,开始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发呆。

  有什么东西在被风吹得窸窸窣窣搅起心上一片波澜,反应半天是稀稀疏疏的叶影婆娑在夜色里低泣,成了黑白蠕动旋转的影子。几棵树笔直而挺拔地站立着,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高耸入云,像一座漆黑的神衹,他在心底疯狂默念“子不语乱力怪神”,皱着眉眼望着它们,假装自己心底毫无波澜。

  一粒金色的星星从他眼前悠悠飘浮而过。苏轼用力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星星却越来越多,好像黑夜漏下一个口子,点点闪烁明灭的光就顺着掉落。

  他恍惚了一瞬,随即兴奋地叫出了声:

  “阿同快看,是萤啊!”

  苏轼半张开嘴又连忙闭上,悻悻想起来对方已经睡着。于是他只好一个人沉默地看着周身的萤火。明明是容易兴奋有些咋咋呼呼的性子的调皮捣蛋的小鬼,但此刻却因为肩膀上这一份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重量而压抑住了呼吸,像是座小山,压住那潜藏在心底跃跃欲试的浮躁的小兽。

  他睁大眼睛,这番奇迹般的景象使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生性好动的小孩伸出手想抓住漂浮的流萤,但幽绿的光点总是在他不经意间从指缝间流走。

  最后总算有一只半空中飞舞的萤火虫被他拢进了掌心,在空气中搅起了透明的涟漪。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它,刚刚内心里还弥漫的对陌生而黑暗的环境的恐惧早已散得一干二净。淡淡的光从指缝间漏出,宛如一只夜的眼睛。他缓缓张开闭合的手掌,那颗“星星”便轻轻飞出束缚,泻出的光映在他的眼里亮晶晶的。最后摇摇晃晃地停在了身边睡着的人的头发上,引得他不禁莞尔。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握住弟弟的手,两只小手有些汗津津地交叠着。苏轼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的暗淡荧光充斥了周围所有空气,与掉落的星光交融,好比两人的呼吸声此刻与夏虫的鸣叫交织在一起,把尘埃推出去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漫天星辰坠落。

  他的瞳仁里含着萤火虫的冷光,含着月白天青和不熄的星火,含着五千年来始终如一的温柔。

  梦醒后很久苏子瞻还在回味这个梦境,像这样未被史料记载的生活琐碎不在少数,记忆的网里挤着的都是。

  而故事的结局并没有那么诗意,不过他们比较幸运。他们被找到了,在他也逐渐闭上了眼,靠着子由毛茸茸的脑袋睡了还算舒服的一觉后,没几个时辰就被找到了。理所应当被狠狠骂了一顿,还防不胜防着了凉。

  而他始终遗憾的是,那天子由睡得太早,没有体验到漫天萤火在周身飘浮的梦幻感觉。他后来对着弟弟屡次比划,却始终觉得再怎样生花的妙笔,也无法叙述出那一刻属于孩童眼里的感动与震撼。有些言语被人反复咀嚼过后就失去了滋味而成了渣滓,他更希望对方能躬行以体验其所言非虚。

  但苏轼还在一直回味着,“做哥哥的应要好好照顾弟弟才是。”他想。小时候的自己是真的很认真地履行了作为一名兄长的职责,——虽然经常所谓鸡飞狗跳之事也是他干的。但长大后,再像这样的机会却不多了。反倒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总是让自己弟弟操心。

  一直很在意也很愧疚。

  坡仙苏子瞻被誉为文曲星下凡,世人夸夸其谈,多少糗事在名人身上就成了奇闻轶事成了千古美谈。包括他对着半衰的老媪除鬼迷信,包括他在黄冈房檐挂上铜钱。以及他们之间的兄友弟恭。墨魂苏东坡承蒙厚爱,千古得一回首凝魂,在诗里文里词里找寻记忆,虽然并非本人,但某种感觉已经透过血墨刻入灵魂。

  他只是个凡人。从小就是。而对此体会最深的大抵就是他身边人。也许苏子由在心里也默默认同文曲星这样的说法,但所谓谪仙苏子凡相依旧是被他尽被收进眼底。

  那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苏辙其人,张方平先生有评论一句“少者谨重”,家父赐字子由望其由心,少游曾有元气之喻。实际上他把自己包裹在层层标签下,所谓三苏,所谓八大家,甚至只所谓水调歌头里序中写就的一句“兼怀子由”。世人于他只有些许刻板印象,多少人认得他是平淡下的波澜,冰下的炭火,汪洋浩瀚一唱三叹,却“不愿使人知其也”。

  善处荣辱福祸,亦不悔妄语见弃。

  所以造就此刻苏轼只能默默独自酌酒,却始终无人来劝的场景。

  他有点想笑自己竟突然自作多情起来。

  当年我让你守了十一年风雨雨雪,等了三千里外一个不归人,而如今风水车轮流转,换我想补齐一些错失兄长职责的遗憾,抓住少时稚嫩掌心里的一抹萤火,填补自此以后两个人的天空上,那轮破碎的月亮。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几分记仇的属性。

  他在心底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喃喃。

  

  又一日醉酒亭中,眼前的人听见有细碎脚步声向他而来。终于不胜其烦,心下微恼,道,“莫劝了。吾言至此,若非子由,在下,不停杯。”

  来人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一下,唤道: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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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欢苏辙

我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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